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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登茸作品:人生只能独自承受风雨

茸:

傍晚时分,天空下着大雨,未带伞的我,只得从雨地里跑回来,归家时已成落汤鸡。看着镜中发梢滴水、一脸狼狈的自己,竟发现嘴角的八字纹又加深了些。不禁轻叹:人到中年了,下雨天,我们已没有人撑伞,很多事只能独自承受。

不知怎得,今夜格外的孤寂,许是寒雨带着薄薄的水雾,把城市一行行的树、一片片的灯隔到很远的地方,我的窗外只剩一片辽阔昏暗的缘故。茸,你的城市也在下雨吗?断断续续的雨像极了书案上的断简残篇,不愿有人再费心读起。我不由得幻想:你从芳草萋萋的小径,撑着旧纸伞朝我走过来,我们肩并着肩站在廊下看雨,雨水在脚下汇成一条蜿蜒的小河,你会与我说些什么呢?

我知你近来突发变故,刚刚离异,遭受朋友的背叛,连着身体也出了大问题。前些日子,你住院,我该去看你的,带上一束腻黄灿烂的小花,让它在你的手中轻颤。记忆里的你,明媚单纯又脆弱,像冬日檐上的三寸白雪,不曾吹落北风中。此刻却故作坚强地微笑着,在视频里告知我:“落在一个人一身的雪,我们是无法全部看到的,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里孤独的过冬,所以你不必来看我。”

“那你有家人照顾吗?”我担心道。

“父母年迈,不想他们再为我担心!”视频那头,传来护士要求你配合抽血的画面,画面里十几厘米长的针管就这样扎进你满是淤青的手臂上,抽了一管又一管血。你硬是强忍着疼痛,不让泪水滑落。茸!看到这一幕,你的父母该多心疼。

“护士,可以扶我去上厕所吗?我裤子解不开!”抽完血,你抬高挂着点滴的手臂,祈求道。

护士走后,卫生间里,传来你呜咽的哭声,像个被遗弃的小孩,我竟不知如何安慰你!良久,你清理了满脸泪容,走出卫生间,歪斜着的裤子挂在身上,让你走起路来像只笨拙的企鹅。

“这一段时间是我人生至暗时刻,我以前特别喜欢依赖我的老公,三十几岁了没有经历过风浪!到头来却发现人生总归是要靠自己!”你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在病床上,苍白的脸竟和冷白的墙壁融为一色。

我隔着屏幕静静看着你,听着你悲凉的语气,像是走在疾风里,无助地被浮了起来。

“接下来,打算怎么办?”

“不怎么办!收拾旧山河,画红妆,开始新的生活!”突地,你的语气又明亮欢快起来。

后来,你出院,开始积极锻炼身体,开始疯狂的看书写作,开始结交不同的朋友... ...我看着你朋友圈里最新的动态,独自站在玉龙雪山之巅,纵情拥抱白雪皑皑的大山。配文:人生很多经历只得独自面对,若有人在困难时搀扶一下已是幸运,若是没有,就勇敢的独自出征!我为你有这样的变化感到骄傲。

生活中,我们常常怨责别人不懂我们的苦难,怪这个世界为什么待我们如此凉薄?真心为什么总是错付?有时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与我为敌,只想骑一匹火红的马与它背道而驰,从此众人朝南,我朝北。但倘若我们细心观察,会发现每个人都活得很辛苦,都在这个世界如履薄冰地禹禹独行。

茸!我想你也觉得,生活的炼狱并不因我们是女子而少半分磨难,反而愈加伤痕累累。当我们独自熬过骤雨、扛过狂风,将阅历化作眉间日月星辰、将伤痕绣成襟肩满树繁花时,伤口也终会在经年的凹槽里长出新的细胞纤维,哪怕生活的伤痕还在。可我们谁又不是这样独自走过风,走过雨,走过生,又走向死呢?

雨声滴答,寥落又美丽。我想这些,也是你会在今夜与我说的,对吗?哪怕我们并未联系。

责任编辑:杨登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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